傅非喜欢溜到半月馆这些风月场所，不是为了做那些快活事。江涵说他没出息，来这些地方总只是看看美人，还就真让他看出点名头来了。
江涵和朝阳说话的时候，怀着欣赏美人的心思，他一直在观察那个海雪。发现他只是坐着一动不动，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也是好久才眨一下。
朝阳说要多陪陪小美人时，不管喜不喜欢，或欣喜或厌恶，作为一个男人总该要有点反应的，这个男人偏偏像是没听到一样，一点反应也无。
“而且屋子里那个侍女也有问题。”他继续说。
江涵点头。那个侍女他也注意到了。
若一开始他们进去时是因为她不知道他们身份所以没有对他们行礼的话，后来从与朝阳的对话里，也能听出他们是什么人，然而她还是没有什么表示。
而在朝阳拉住男人的头发的时候，那个侍女才有了反应。
那是一种类似于气愤的表情，还有一点委屈？就好像是她的什么宝贝被亵渎了一般。
谁是宝贝呢？江涵直觉不会是朝阳。那么就是那个海雪了。所以这侍女是很不待见朝阳的。
也许女人之间存有敌意是正常的，但是在朝阳问他穿云箭，特别是他说到北疆皇宫时，那个女人绝对是激动了。虽然那激动很快就被掩饰过去，但那一瞬间的反常确是暴露了她。
这对主仆，很有问题。
“对了，你和朝阳说的那什么失踪案是什么？你怎么会问她这个？”傅非问。
“倒也没什么，”江涵说，“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
衙门最近接到好几例少女失踪的案子，失踪的无一不是十四到十六岁的姑娘。
每起案子之间隔着三五天。这些失踪的姑娘的共同点，是失踪前的那段时间都去过城北的那家香铺，香铺老板已经在衙门喝了好几天的茶，就是不肯吐露出一点有用的信息，昨儿晚上又给人放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还管衙门的事了？”傅非惊奇的问。不等江涵回答，他又像是想通了般，抢道：“是你师父让你查的吧！”
江涵不得不承认，傅非在某个方面，真的很了解他。
他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若是可以，他宁愿天天呆在一个地方消磨时间。可是生活所迫，他总是要做各种他本不愿意做的事。
比如现在这个案子，就是他师傅为了锻炼他让他查的。
可是他以后又不当捕头，锻炼查案子的能力做什么。
江涵对于查案子这种事，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跟个无头苍蝇一样，逮到谁问谁，三四天了也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唉，难搞啊。”他叹气。
傅非鲜少能看到江涵苦恼的样子，他想笑又怕被江涵打，只能一只手按着脸憋着。
江涵也知道他想笑，干脆跳到了他身后踹了他一脚，说：“想笑就笑呗！”
“哎呀！”傅非先是痛呼一声，下一刻就笑开了，“你说你师父做甚老抓着你不放啊，他那大忙人，还真是百忙中抽出空来净折腾你来了！”
“唉……”江涵又叹气，“谁知道他呢！”虽是这样说，他的语气还是很尊敬的。
江涵的师傅，是城外浮屠塔的守塔人。
至于为什么一个守塔人会成为他的师傅，江涵自己也不清楚。
浮屠塔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从那里出来的，多是能在天下搅动风云的人物。
民间流传着一句话：浮屠塔里千万魂，魂飞塔外搅天混。
塔里的世界世人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从塔里出来的，都是他们望尘莫及的存在。或许他们也会幻想，他们能不能也进去那里试试呢，说不定出来后，他们也能站在高处被世人仰望了。
然而塔里的世界，又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
江涵是十岁那年从军营里溜回来，刚出来又被他现在的师傅抓进浮屠塔。对于那时的他来说，还真是才下刀山，又进火海。
他本就是嫌军营苦才跑出来的，谁知道逃出军营后进的那个所谓的浮屠塔，更是个炼狱般的存在。
那时他不懂，现在想想，极有可能是他父亲联系的师傅，把他带进去的。
嫌军营苦，就去浮屠塔呗，看哪苦过哪儿。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父亲的目的还就达到了。他在浮屠塔的时候，是真的无比怀念军营里的时光。
……
他和傅非走了一会儿后就分开了，一个人突然落到了他身后，江涵没有回头，只是问道：“好吃吗？”
秋影手里还拿着酒瓶，闻言回答：“地瓜好吃。”
意思就是酒不好喝了。
他后退一步，和秋影并排，把伞撑到她的上方，问她：“什么事？”
影子平时只在暗处，不轻易出现，一般没有什么要和他沟通的事，她是不会现身的。现在小尾巴出现，肯定是有事要和他说。
“半月馆的那个侍女，和饮冰斋黄老板接触过。”秋影说，“五日前你和小傅公子经过附近时，我看到她和黄老板走了。”
“青楼小倌的侍女，嫌疑在身的香铺老板，聚在一起会有什么事呢……”
江涵一只手撑伞，一只手划出袖中木钗转着，兀自思考起来。秋影瞥一眼那只木钗，还是什么都没说。
江涵的手不能闲着，总要抓点什么东西才舒坦。特别是动脑子的时候，手里要是没东西，他就会抠手，把手抠破是常有的事。
雁归侯府世子爷，常常把手抠坏，回过神后又痛的呲牙咧嘴。
后来他不知道从哪整了一只丑木簪，手痒的时候就磨簪子转簪子，手也就没再破过了。
江涵转了一会儿停手，猛然感觉身边凉飕飕的。他转头，发现秋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起来。
“小尾巴！出来说话！”他喊。
人迹罕至的大街上，仅剩的几个行人俱是奇怪的看着他。
也是，他刚刚的行为在别人眼里就是在对着空气发疯，自己想想也挺奇怪的。
秋影自然没有回答他。江涵凭着感觉找了一个方向，凝视了一会儿，又走了起来。
算了，真能让他找到她，她也没资格当影子了。
若不是同类人，要想找到“影子”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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